国际艺术大奖赛双年展艺博会境外展览

文/张鸿宾翻译/月齐

委拉斯凯兹塑像

伊莎贝拉博士（右）

导语

马德里文化遗产保护及修复高等学院位于西班牙首都，该学院是享誉欧洲的古典绘画、雕塑以及文物修复机构，主要为西班牙和欧洲各大博物馆提供修复的支持。

由盛鑫煜当代艺术、西班牙画家雕塑家协会与马德里文化遗产保护及修复高等学院联合举办的“委拉斯凯兹材料与绘画技法研修班”在宋庄举办，马德里文化遗产保护及修复高等学院委派伊莎贝拉.罗德里格斯.桑丘博士来华授课。

伊莎贝拉.罗德里格斯.桑丘博士是西班牙“马德里文化遗产保护及修复高等学院”资深教授、古典绘画修复专家；伊莎贝拉博士获得西班牙最著名的康普斯顿大学美术博士学位，同时拥有修复和绘画双学位。

马德里文化遗产保护及修复高等学院

“委拉斯凯兹材料与绘画技法研修班”的课程，主要以历史文献为线索、以普拉多博物馆修复部门第一手材料为数据、以西班牙黄金时代艺术大师们使用的材料为样板、以委拉斯凯兹作品为参照，还原了艺术大师的绘画方法与步骤，尤其是针对委拉斯凯兹、鲁本斯兹鲜为人知的绘画技法，展开了深入的讲解、分析、学习与实践……

INTERVIEW

采访

本期访谈可以视为对这一课程的回顾与总结。

张鸿宾，国际艺术经纪人、盛鑫煜当代艺术创始人、《收藏》杂志海外中心主编。

同时担任ARC国际沙龙大奖赛（美国）大使、拉古那艺术大奖赛大使（意大利）、国际肖像画大奖赛大使（西班牙）。

月齐，国际艺术经纪人、翻译、文字编辑

伊莎贝拉博士获得西班牙最著名的康普斯顿大学美术博士学位，同时拥有修复和绘画双学位。

张鸿宾：我们知道这是你第一次来中国，好像在来之前由于对中国却了解而产生了某种担心。通过这十几天的教学与生活是否可以谈谈你此次来中国的印象和感受？

伊莎贝拉：我在中国的这段教学经历非常令人满意。学生们的表现都非常出色，并且对课堂内容很感兴趣。语言上的困难最初是一个令我担心的方面，因为在课程中需要精确解释绘画技法及步骤，这些都是非常复杂的翻译工作。同样，欧洲的绘画材料与东方绘画不同，特别是西班牙黄金时代使用的一些绘画材料可能学生们不是特别熟悉，例如委拉斯凯兹使用的亚麻布、亚麻油和核桃油、兔皮胶、各类粉末颜料、染料如胭脂红等等。在此过程中，我们也使用了中国产的一些相似材料，力求对原材料和技法进行最大的还原，着虽然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但是已经被我们成功克服。

马德里文化遗产保护及修复高等学院，待修复作品

张鸿宾：与那些来学习的欧美艺术家相比较中国艺术家留给你怎样的印象？

伊莎贝拉：参加学习的中国艺术家整体来说都具有良好的专业绘画水平，而且他们善良、接受能力强、并且充满好奇心，对了解欧洲绘画技法和工序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有意思的一点是，对于他们能一直坐着绘画不变换姿势这件事确实挺令我震惊的，不过在跟他们提出这个情况后，他们很快适应了站立绘画的姿势，这样在使用笔刷时更能顺应手部姿势，并能及时观察调整绘画的准确性。他们也把欧洲绘画典型的混合乳液、复杂介质以及“黄金时代”使用的调色加入到他们的作品中。

另一方面，他们对老师的尊重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我一直心存感激，因为这样让我的教学工作更为顺畅，能与他们分享绘画知识是我的荣幸。我希望他们在课堂上所学到的技法能够在将来激发他们的创作灵感。

马德里文化遗产保护及修复高等学院，待修复作品

张鸿宾：你怎样评价中国艺术家的理解能力和绘画能力？

伊莎贝拉：这期技法班的学生都非常棒！尽管有语言方面的困难，他们还是充分吸收了欧洲绘画技法中最重要的概念，而且他们对学习新技法和了解新材料，并最终能在他们自己作品中加以利用都非常感兴趣。在我看来，他们是一群渴望了解、增长绘画知识的伟大画家们，这也让我感到很荣幸能有机会教授他们。

这期技法班的学生都非常棒！尽管有语言方面的困难，他们还是充分吸收了欧洲绘画技法中最重要的概念，而且他们对学习新技法和了解新材料，并最终能在他们自己作品中加以利用都非常感兴趣。在我看来，他们是一群渴望了解、增长绘画知识的伟大画家们，这也让我感到很荣幸能有机会教授他们。

马德里文化遗产保护及修复高等学院，待修复作品

张鸿宾：你是否概括讲一下学习委拉斯凯兹的几个核心要点与因素（材料方面和技法方面）？

伊莎贝拉：委拉斯凯兹不仅是在西班牙艺术史里、在世界范围内都是最重要的画家之一。他从塞维利亚开始接受系统绘画培训，师从当时最重要的画家和作家之一的弗朗西斯科·帕切科，1624年到了马德里。由于出色的画技，他被国王任命为御用宫廷画师。在作为画家的这些年里委拉斯凯兹不断精进极具个性的绘画技法，主要特点是快速洒脱的笔触，并独创了历史学家口中的“空气透视”。

在课程中我们参考帕切科的作品《绘画艺术》和柏路美奴的《Museo pictórico y escala óptica》来还原委拉斯凯兹的技法，同时我们还参考了经过科学技术分析的艺术修复报告，例如：达比拉两姐妹、卡门·加里多和历史学家乔纳森·布朗等的报告，都为我们提供了与作品相关的结构材料数据。

和其他伟大的画家一样，委拉斯凯兹的技法随着其画家职业生涯的变化而不断发展，这一系列的演变可以从他绘画支撑物及打底上的变化可以看出。在课堂中，我们了解到在其“塞维利亚时期”，委拉斯开兹在许多情况下使用“mantelillo”花纹斜织布作为画布。这也是“塞维利亚派”的特色，在给画布涂上一层胶后，会再涂上一层由主要由“塞维利亚土”和油组成的淡黄色底。

从1623年委拉斯凯兹到马德里，一直到之后的1629年，他开始使用质地较粗及织纹更简单的画布，这种的画布密度和之前也有所不同，那么在这一时期他开始运用“马德里派”典型的红色打底。

1631年第一次去意大利旅行回来后，委拉斯凯兹的技法改变了，开始采用含铅白的淡色底，这也让他的画作背景呈现出更明亮的效果。这种底料和不同的颜料混合，也是从那时一直到最后委拉斯凯兹最为常用的打底方式。

在课程中，我们力求最大限度接近他的绘画材料及技法。委拉斯凯兹从塞维利亚早期开始，以一种较为传统的方式开始创作，并朝着一种用料更轻薄、笔触更洒脱的绘画方式不断发展，并且对造型材料如填充物、打磨、阴影暖色处理、光学灰、亮部冷色处理等进行充分运用。

马德里文化遗产保护及修复高等学院，待修复作品

张鸿宾：艺术历史学家认为委拉斯凯兹对后来的印象派的影响非常大，这些影响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

伊莎贝拉：委拉斯凯兹通过一些手指涂抹或颜色沾染来构建并赋予图画形态以生命感，这也帮助他成为了一名杰出的画家。以同样的方式，他无需使用建筑作为参考便可捕捉到人物周围的氛围及空气，从而营造出绘画中的空间效果。印象派艺术家不仅非常重视这两个要素，并且也进行模仿，一方面是因为对于学院派而言，绘图是赋予和定义形状的基础要素，而印象派画家却想用比如委拉斯凯兹那样的方法来打破学院派所建立的艺术体系；另一方面，印象派画家尝试重现“生命的动态”的感觉，而委拉斯凯兹则是能使用极少参考建筑既可营造出空间感的大师，这让一些在马德里了解到委拉斯凯兹的艺术家们比如爱德华·马奈深深为之着迷，从而创作了《吹笛子的少年》（受委拉斯凯兹肖像画《Pablo de Valladolid 》的影响），在这幅画中，这位年轻音乐家置身于一个没有边界却稳定性极高的空间构图中。

马德里文化遗产保护及修复高等学院，待修复作品

张鸿宾：鲁本斯的艺术见解使委拉斯开兹受益非浅，但始终没有改变委拉斯开兹的西班牙风格，鲁本斯与委拉斯开兹在绘画技法上各自显著的特点是什么？

伊莎贝拉：鲁本斯对于委拉斯凯兹来说，是一个如同榜样一般的存在，这不仅是因为他卓越的绘画技巧，更是因为他的艺术追求和理念，那么同样的，获得拥有贵族身份的宫廷画家头衔，也成为了委拉斯凯兹循着榜样足迹的目标之一。

鲁本斯和委拉斯凯兹都是提香的忠实拥护者，同时都作为宫廷画家，双方也自然而然地在各自地绘画中使用不同地表现方式来美化君主制。鲁本斯更有知识分子的腔调，更多的使用了具有象征性和戏剧性的绘画语言；而委拉斯凯兹在腓力四世时任职37年，和鲁本斯相比他采用了更为大胆、新颖和更具创新性的技法，拉近了肖像画中权贵人士形象与普通大众的距离。

马德里文化遗产保护及修复高等学院，待修复作品

张鸿宾：委拉斯开兹生前无限风光，然而，去世后却被人遗忘，直到200年后才被世人重新发现，这其中的缘由何为？

伊莎贝拉：委拉斯凯兹当时虽然没有被遗忘，但那时他的周围并没有追随者，因为他的画作和当时许多伟大的画家一样，都深藏在皇宫里，人们一般都无从得知，而直到19世纪，他的作品才真正被人们所了解。当普拉多博物馆于1819年开放，并向公众展示他的作品时，那时他才被大家惊呼为最伟大的绘画天才。

张鸿宾与月奇访问马德里文化遗产保护及修复高等学院

张鸿宾：《教皇英诺森十世肖像》被誉为文艺复兴以来最有名的肖像画之一，也有人把其称之为“有史以来最精美的肖像作品”，在这一幅画中最能体现委拉斯凯兹的全部智慧：从构图、技法、色彩以及人物精神与内心的深入刻画，你是否能从单一的角度分析一下委拉斯凯兹绘画技法在这一幅画中的应用？

伊莎贝拉：《教皇英诺森十世像》是巴洛克和所有西方绘画中最著名的肖像之一，但是如果说是自“文艺复兴以来”并没有多大意义，因为文艺复兴的概念适用于十五世纪的意大利和十六世纪欧洲其他地区的绘画，而十七世纪是巴洛克绘画时代。

《教皇英诺森十世像》是在委拉斯凯兹的精湛技法已经非常成熟并对人物心理的充分洞悉后的作品，因此这幅肖像画可以说是世界绘画史上的一个伟大参照物。

张鸿宾与月奇访问马德里文化遗产保护及修复高等学院

张鸿宾：委拉斯凯兹在学习意大利文艺复兴绘画的基础上，创造出了独特的西班牙绘画风格，你能否解释一下这里所说的“西班牙绘画风格”是一种怎样的“风格”？

伊莎贝拉：我认为准确来说，委拉斯凯兹并不是“创造出西班牙风格”，而是他具有“自己的风格”，刚开始的时候他是受到了十六世纪威尼斯画派的影响，尤其是提香，另外也有鲁本斯的影响。如果我们要讨论委拉斯凯兹的绘画风格，就得提到巴洛克风格（典型的17世纪风格），无论是他最初的阶段，需要强调的是那时他的自然主义和写实主义绘画都受到了卡拉瓦乔的影响，还是他后来作为宫廷画家的作品中，他都在改变并完善自己的技法，朝着独特而完全个人化的风格发展。

伊莎贝拉博士与艺术大师洛佩斯

Q10

张鸿宾：委拉斯凯兹的时代与我们的时代相隔了几百年之久，我们现在学习他的绘画理念与绘画技法有怎样的现实意义？

Q10

伊莎贝拉：委拉斯凯兹画中的形象宛如活着一般，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在我看来这也是当代艺术家应该向他学习的最主要方面。委拉斯凯兹在他一些画作的背景上的处理方式，是当时十七世纪的艺术家们从来没有尝试过的，再加上他那洒脱的笔触，这些都令他的画呈现出了一种“生命的动态”。他对呈现出具有动感的图像的想法非常感兴趣，在实践这一想法中也并不在乎需要不断对画作进行修改及调整。他绘画的状态非常自由，没有任何束缚，这个意义上讲，他可以说是第一位打破传统的现代画家。

以下均为委拉斯凯兹材料与技法研修班